20
03月

莲花不染尘一——丑猪、屁骂爸、诗人、管自个等

发布者:海杯子

2004-2005年成长记录


        《我家的三岁宝宝》作者:爸爸

 

             一、丑猪记

 

宝宝三岁这年,找到了与父权抗争的途径。晚上十二点她在床上疯闹不睡觉,爸爸厉声呵斥她,谁也没想到她回过头来赖皮赖脸地、奶声奶气地说:臭猪!爸爸和妈妈愣了一下,继而笑得直不起腰来。可怜的宝宝,两岁半以前,面对父亲这个独裁者的魔鬼面孔,她只会躲到妈妈怀里去,现在她觉醒了,她不哭,无论爸爸的声音多大、表情多么凶狠她都不哭,她早就不再相信眼泪,而掌握了更有力的武器——语言。她说“臭猪”的发音像“丑猪”,这是因为她的语言功能还未完全成熟。爸爸不知道她这句话是从哪儿学来的,是从电视上还是街上。

 

           二、屁屁骂爸记

 

 宝宝的模仿能力比一只八哥强得多,半年前她和四姨奶奶家那只不可一世的、会说“北京二○○八奥运”的八哥单挑,搞人类语言模仿秀,八哥服了,因为这小人不仅会中文还会几个英语单词——鼻子是“诺日”、眼睛是“爱日”,耳朵是“伊尔日”。从此以后这只八哥听见她上楼就闭嘴,好像对她有点崇拜。

 宝宝的进步一发而不可收,她曾经在饭桌上、床上、爸爸的肚子上脱口而出:“爸爸爱生活,爱拉芳!”“你的牙好白——珍珠!”“爸爸会用抿呢!”“奶奶喝咸盐(神源),年轻好几年。”……她也许不明白那些话的含义,但她很清楚哪一句话能把大人们脸上的一本正经扫除、把他们收拾得服服帖帖,她把一切有奇效的语句收藏在小脑袋瓜里,在适当的时候祭出来制服爸爸们。

 “你的牙好白——珍珠”曾经是她最有力的武器,在必须穿鞋而不想穿鞋、必须吃饭而不能看《猫咪小贝》、必须喝苦杏仁味的咳嗽糖浆时,她狡猾地吐出这句话,试图打动爸爸们的铁石心肠。后来她发现爸爸逢人就逗她说这句话,发现自卫的法宝已沦为供人取乐的把戏,便毅然抛弃了它。她进入了反抗期,她知道,在这个小家庭中,自己是个孤零零的被压迫者,那两个名叫“爸爸”、“妈妈”的家伙是暂时无法推翻的两座大山,于是她用语言和强大的统治势力周旋着,直到骂暴君是“臭猪”。她发现这暴君很识逗也很欠骂,越挨骂越高兴,她就乐此不彼地、变着法儿地骂,有时她像刘胡兰面对国民党军官一样义正词严地说:“你这臭猪。”有时她用玩具手枪瞄准爸爸的后脑勺,说完“臭猪”还开两三枪,象征性地消灭这股恶势力,那意思是:叫你这个猪头弄电脑!不让宝宝闹!如果还不解恨,她就像闻一多那样奋不顾身地发表演讲,大意是:要把爸爸反动派的牙拔光、把他拿去喂大耗!如果连这都不解恨,她就在半夜里发动起义——她躺在被窝里放个屁,悄悄告诉妈妈:

 “屁屁骂爸臭猪。”

 

           三、诗人

一个下雨天,她和爸爸坐公共汽车,她盯着水淋淋的车窗说:“玻璃尿尿了。”周围的乘客都笑了,爸爸也为家里出了这么个诗人而骄傲。妈妈早就发现了她的创作才能。两岁多时她对着火力发电厂的大烟囱说:“大楼在抽烟。”阴天她说:“太阳盖被子了。”拣起一只玻璃弹子,她说这是猫咪眼睛,还要掰开妈妈的眼皮把猫咪眼睛装在妈妈的眼眶里,以便把她变成自己深深崇拜的猫咪小贝。

 一枚“导弹”划过黎明的天空,留下一条长长的、渐渐扩散的金线,她惊呼道:“桔黄色的‘一’!好大的‘一’!”她已经认识一些字,当她光溜溜地照镜子的时候,发现自己身上也长着数字,她说前面是“1”,后面是“2”。看见路牌上的“→”,她说:“‘个’摔倒了。”

对文化的好奇促使她研究爸爸们家书架上的许多书脊,上面的字,她学一遍就记住,只要经过书架,她决不放过它们,非要指指点点地念出来:“村、上、春、树、挪、威、的、森、林!”“红、楼、姊、妹、篇!”“王、小、波、文、集!”“中、国、美、术、史!”……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但她兴致勃勃地死记硬背,记得很牢,从来不会念错。爸爸曾经以为她的记忆有赖于书房的环境、书架上的排列、书脊的颜色,但爸爸错了,她在马路上看见“中美合资某某公司”的牌子,果断地念出了头两个字。这个三岁的小嘎巴豆真的在记忆文字本身,令爸爸惊讶。

妈妈找些硬纸片写上字,压在饭桌的玻璃板下面:“母鸡下蛋了公鸡吃小虫”、“天黑了爸爸回家了”、“爸爸不听话妈妈骂”……她就一边吃饭一边念,还用小手指着这些字,念到说出自己心里话的纸片——“宝宝喜欢月亮姐姐,宝宝喜欢蓝猫淘气,宝宝喜欢猫咪小贝,宝宝喜欢看动画片”——就掏出来捏在手心里,捏成小筒筒,捏着它睡觉。她忠实地学习着一个三岁小孩的圣经,这些文字的意义在她头脑中已经相当清楚,她看见“骂”字脑袋上的两张嘴,就能想像到爸爸妈妈一齐呵斥她的恐怖场面,她把握住了所有格言警句的核心理念——做小孩子的最高境界是“乖”,“爸爸骂妈妈骂”、“爸爸不爱妈妈也不爱”是比天塌下来还可怕的事,所以当她发现爱的危机真正来临时,大义凛然地喝下了苦杏仁味的糖浆。

 睡前是她的创作高峰,她蜷缩在妈妈怀里咿咿呀呀地、香喷喷地讲故事直到把爸爸妈妈哄睡着,是的,是她讲故事哄爸爸妈妈,爸爸妈妈不配给她讲故事,连提醒她都是多余的,她的童话张口就来,情节连贯:“豆腐乳生病了,厨房妈妈说:‘打一针吧’,豆腐乳说:‘宝宝不打针’,厨房妈妈说:‘不打针妈妈不爱。’豆腐乳就跟厨房妈妈上医院。豆腐乳哭了。厨房妈妈带豆腐乳上碧海公园,碧海公园有熊猫,有孔雀,有猫咪小贝,有天线宝宝……”她的想像力扎根于现实生活。

 

             四、管自个儿

 

 也不知别的孩子是不是这样,她有种可笑的自我克制的习惯,那就是:在没有可能实现某种愿望时说服自己,这愿望不合时宜。在火车上她看见旁边的旅客吃香肠,馋得不行,就背着手凑过去瞧,回来攀着爸爸妈妈的腿说:“那是人家的香肠。”她深知爸爸妈妈这时候拿不出香肠来,只好一遍一遍地与自己的愿望作斗争:“人家的——人家的——”在超市收款通道两侧摆满了五彩缤纷的糖果,她发现爸爸妈妈没有买的意思,就连碰也不碰它们,只是无限惆怅地盯着它们,说:“人家的糖。”她就这么给自己找台阶下。在儿童用品商店也是这样,妈妈只买一条裤子而不买玩具,她也不闹。

     她酷爱看动画片,可以不歇气地从早看到晚,吃饭时爸爸妈妈让VCD暂停,她就劝自己:“猫咪也吃饭。”睡觉前妈妈把电视关上,她就解释道:“电视睡觉了。”“没电了。”她并不在意灯光仍然亮着,在她看来灯光的电和通往愿望的电不是一回事,后者的中断是无法抗拒的。

     她早就学会不鼓捣爸爸的东西,但她会把已经关掉的手机从客厅搬到书房递给爸爸,把一个多余的打火机从被人遗忘的角落找出来,屁颠屁颠地跑来递给爸爸。她说:“给!”一副做了好事不需要感谢的表情。爸爸乐了,爸爸知道她正以助人为乐的方式满足小小的愿望——对爸爸的神圣玩具的好奇和向往。

     为了不让她太苦闷,爸爸就在手机上设一个空号让她拨,那里面有一个阿姨只会说“The number you dialed is not exist”,但她认认真真地和人家通话,她说:“小乖弟弟也玩摇摇椅,宝也不去,摇摇椅有非典!”这是半年前的事。

 

            五、乖的故事

 

  爸爸妈妈掌握了一个规律:她独自呆在一间屋里长时间不出声,就一定在偷偷摸摸地干点什么。等爸爸妈妈冲出去时,她可能正站在组合柜的第二层隔板上,打开最高的门,嘴里嚼巴嚼巴说:“宝也不吃两个甘草片,吃多了吐吐。”爸爸妈妈知道她正在忏悔,她的忏悔比她的自律还好笑,因为这时候她的表情尤其庄重。果丹皮、果冻、饼干、五星糖……这些好东西都会引起她的忏悔。她没事跑到爸爸妈妈面前,高举着小袋子,瞪着眼睛噘着小嘴说:“果冻也不能吃多多,吃多肚肚疼。”爸爸妈妈就知道果冻已经化在她肚里了,她不仅在忏悔,而且在痛定思痛地教育爸爸妈妈。爸爸妈妈还说什么呢,只好表扬她“乖”了。
  她知道好歹。墙上的插孔她决不乱摸,还以身作则地教导爸爸妈妈:“有电!”这话是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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