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Lim Heng Swee aka ）

这是小鼹鼠咚咚的第一个冬天。

对鼹鼠来说，冬天就等于“睡大觉”，他们要睡上整整一个冬天呢。爸爸妈妈哥哥姐姐老早老早就把自己吃得胖胖的，准备冬眠。

“咚咚，要多吃一点哦，”妈妈不放心地叮嘱。

咚咚一边看着手里的乐谱，一边心不在焉地说：“冬天好无聊，只能睡觉。”

“到了春天就好了。美美地睡上一觉，才有精神迎接春天呀。”

“春天是什么？”咚咚问。

“春天呀，”妈妈想了一下，”我也说不上来是什么，反正很棒！到时你就知道了。”

北风越来越强劲，大地冷得颤抖，可鼹鼠一家一点儿都感觉不到，他们挤成一团，在温暖的地下睡得正香呢。

不知过了多久，咚咚从一个长长的梦里醒来，他梦见了一首美丽的曲子。

“一定得把梦里的曲子记下来！”咚咚心想。

用什么写呢？

他摇摇妈妈，妈妈只是翻了个身。他晃晃爸爸，爸爸继续打着响亮的呼噜。他揪揪哥哥的鼻子，又扯扯姐姐的爪子，可他们连动都没动一下。

醒着的只有他。

咚咚出了门，在地道里闲逛起来，可除了偶尔碰到的小虫子，连一只鼹鼠都没见着。他醒得太早了，大家都还在冬眠呢。

 

咚咚在空荡荡的地道里独自游荡，走着走着，那首梦里的曲子，又在耳朵里叮叮当当地跳动起来。咚咚想起来，在梦里，那首曲子名叫《春天》。

“沙沙沙啦咚咚咚，滴滴滴答哗啦啦，嘟嘟嘟叭嗒嗒塔，叮叮叮叮当当当~”他忍不住哼唱起来。春天到底是什么样呢？会不会像这首曲子，轻快又明亮？

正在这时，咚咚走到了一条分岔道的尽头。不过，这根本就难不倒他，鼹鼠最擅长的，就是挖地道呀。

他用力伸展了几下前臂，扭扭腰踢踢腿，算是热身，然后冲着土壁挥了挥小拳头：“嘿！哈！我来了！看招！”

冻得有些僵硬的泥土，在咚咚那小铲子似的爪子前，纷纷举手投降，不是被他挖松，就是被他挖穿。咚咚觉得做一只鼹鼠太幸福了，他喜欢挖地道，又很会挖地道，除了冬眠，鼹鼠永远不会无聊。

“滴答滴答滴答，嘟噜嘟噜嘟噜，咿哩咿哩咿哩”，咚咚哼着小曲，浑身是劲地挖着地道，突然，一个绝妙的主意在脑中一闪——为什么不用挖地道的方式，来写下他的曲谱呢？

他一刻也不多等，就行动了起来。

先要挖一条粗粗直直的地道，这是他的线谱；然后在中间这根地道上，竖直地挖上一些小地道，不同的音挖出不同的长度：高音，就往地面的方向多挖一点，低音，就往地底的方向多挖一点。对了，每条小地道的尽头，都要挖成好看的弧形，他看到人类的乐谱就是这样画的。挖的时候，还要小心地避开植物的根茎，避不开的地方，就当是音符的装饰品吧。

忙活了很久，才把他的曲子全部“写”完。这时，所有的大鼹鼠小鼹鼠们都醒来了。

咚咚开开心心地领着全家去参观他的“曲子地道”，耐心地讲给他们听，为什么有的地道长有的地道短，为什么有的地道向上有的地道向下。

“可是，挖在地下的乐谱，除了我们鼹鼠，谁能看得到呢？”哥哥疑惑地问。

咚咚想了想说：”本来就是写给鼹鼠的歌呀！”

“可是，这么好的曲子，要让大家都听到呀！”姐姐说。

是啊，好不容易写出的曲子，要怎么才能让大家听到呢？

地面传来一阵轻轻的震动。

鼹鼠妈妈侧着耳朵听了一会儿，激动地说：“是风！是春天的风！它在叫醒大地呢！”

很快，从“音符”旁的根茎上也传来了小小的颤动，接着，整条“曲子地道”，都微微颤动起来。

咚咚把耳朵贴到地上听了一会儿，突然兴奋地叫了起来：“妈妈，你听！”

大家都把耳朵贴到“曲子地道”上，果然，地道上传来了细细的振颤。一开始，这振颤极为细小，但渐渐就强健起来。大地苏醒了，它藏在心里的那些种子，也纷纷醒来了，它们在地里舒筋展骨。种子的每一次伸展，都让“曲子地道”跟着轻轻颤动起来，在每一条小小的音符地道里引起回声，这些回声渐渐汇集成潺潺的音流，在“曲子地道”里回旋流淌，而每一次回旋，又让乐声更清晰响亮。

“听到了！听到了！很快乐的样子呀！”爸爸说。

“让我想跳舞！”姐姐摆动着头。

“嘿，你小子，不睡觉就捣腾这个了吧！”哥哥用力拍了下咚咚的肩膀。

“就好像...”妈妈半闭着眼睛，享受地聆听着，“就好像春天就在我的耳边呢！”

 

“嘿，为什么不钻到地面上去看看呢！咚咚还没见过春天呢！”爸爸一句话提醒了大家。

他们绕开“曲子地道”，肩并肩地，一齐挖了四个洞。

“噗！”“噗！”“噗！”“噗！”四颗黑脑袋一个接一个地出现在地面上。

咚咚趴在鼹丘上，看呆了：看，春天也是个作曲家呢！写好的曲子被风一吹，竖笛一般的柳条就展开嫩黄的音符，雏菊在草地上摊开白色的小鼓，番红花摇起沙锤，风信子晃动满身铃铛，迎春花奏起小号，黄水仙吹响大号。写好的曲子被风一吹，金色的阳光就在树枝间弹起竖琴，鸟儿们开始高声合唱，虫儿们发出低沉的音伴奏。

而这些花呀，树呀，咚咚看得很清楚，就开在他的“曲子地道”上。这些鸟儿啊，虫子呀，它们的脚，就踩在他的“曲子地道”上。他钻回自己的“曲子地道”又听了听，乐声更嘹亮了，轻快得像空中飞舞的云莺，似乎还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芬芳——那大概是春天的气息吧。

咚咚一会儿跑回地道，一会儿又钻到洞口，听着，比较着：原来不知不觉，他和春天一起谱了一首这么美的曲子呀！

coffeecat 2014-3-18

于小书房

1980字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