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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愁予本名鄭文韜,原籍河北寧河,1933年生於山東濟南。鄭家是官宦世家,鄭愁予的祖父和多位先人都是清朝官吏,父親則是參加過國民革命的職業軍人。鄭愁予幼年時代,抗日戰爭爆發,他隨著母親遷徙避難,在逃難途中走過大江南北,旅途中,喜歡文學的母親沒有忘記教兒子古典詩詞,這是他最初的文學啟蒙,也讓他對詩產生了一生的喜愛。就連「愁予」這個筆名也來自楚辭九歌湘夫人的詩句:「帝子降兮北渚,目眇眇兮愁予。」以及南宋大詞人辛棄疾的「菩薩蠻」:「江晚鄭愁予,山間聞鷓鴣」。
從古典詩詞中體會到文學之美的鄭愁予,在小學五年紀的時候就已經讀完了水滸傳。至於開啟他新文學大門的則是二堂哥,這位堂哥為了練習小楷,手抄了兩冊30年代知名作家的詩和散文,鄭愁予沒事就捧讀二堂哥的手抄本新文學苦讀,慢慢就讀出興趣來了。另一位鄭愁予新文學的啟蒙人是他初二的國文老師劉棄疾,劉老師很喜歡魯迅的作品,他很仔細的替學生分析課文中的魯迅作品,也不厭其煩的教導學生如何去剖析一首詩,這使鄭愁予領悟到在文字之下的意象美,從此進入新詩的世界,並且愛上了象徵派詩。1947年,鄭愁予就讀於北京崇德中學時,在校刊上發表他生平第一首創作:礦工,這篇作品不但獲得北大老師的讚賞,還為他的詩做了詮釋,這對於年少的鄭愁予而言,是莫大的鼓舞,同時也讓他知道寫詩不僅是要講求字句的使用,更要注重詩句中的內涵。
1949年來台後,鄭愁予先後就讀新竹中學和中興大學,這段時期他除了依然寄情文學,也非常熱愛運動,1953年,他在文藝色彩相當濃厚的《野風》雜誌上發表了在台灣的第一首新詩〈老水手〉,同時領到生平第一筆稿費。此後他開始在《野風》、《新詩周刊》等刊物上發表作品,受到相當多讀者的歡迎。大學畢業後,他在基隆港務局工作了許多年,隨後在1968年前往美國,進入名作家聶華苓所主持的愛荷華大學國際寫作班研究,獲得藝術碩士學位,後來因為保釣運動上了黑名單而滯留美國,先後任教於美國愛荷華大學及耶魯大學東亞語文學系,教授中國現代文學。1990年並曾經返台擔任《聯合文學》總編輯。
鄭愁予早期的詩有兩大特色:一是心懷故土、家國之情十分濃厚,二是詩文中俯拾可見的流放意識。20世紀70年代以後的鄭愁予,溫婉的詩風依舊,但描述的主調略有不同,最主要是流浪情懷不復,變得成熟穩重。在創作技巧方面,他早期的詩語言純淨、意象華麗,具有動人心弦的節奏感;晚期詩作則沈穩內斂,風格趨向素樸。名詩人楊牧對鄭愁予的評論是:「他以清楚的白話,為我們傳達了一種時間的空間的悲劇情調。」另一位名詩人瘂弦則說:「鄭愁予飄逸而又矜持的韻緻,夢幻而又明麗的詩想,溫柔的旋律,纏綿的節奏,與貴族的、東方的、淡淡的哀愁的調子,造成一種雲一般的魅力,一種巨大的不可抗拒的影響。」鄭愁予的詩數十年來一直受到讀者的喜愛,風格也影響了很多具有文學浪漫情懷的年輕人。他曾以《寂寞的人坐著看花》一書獲得國家文藝獎。重要詩集有《燕人行》、《雪的可能》、《鄭愁予詩集》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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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明:
鄭愁予作品中華麗的語言意象和內容的風流蘊藉,早已被台灣詩壇認為是數十年來現代詩最深遠廣大的影響之一。〈錯誤〉一詩,是鄭愁予最膾炙人口的作品。曾有人以此詩將鄭愁予的詩風格歸類為婉約派,亦有人稱他為「浪子詩人」。不過,鄭愁予卻自認為他的寫作精神和中心,事實上是圍繞著「傳統的任俠精神」和「無常觀」這二個主題。鄭愁予也認為:在詩的創作中,「感性」極為重要,而無論是在〈錯誤〉、〈天窗〉或〈賦別〉中,讀者都可以充滿體認到他濃厚而真誠的感性。
原文:
錯 誤
我打江南走過
那等在季節裏的容顏如蓮花的開落
東風不來,三月的柳絮不飛
你底心如小小寂寞的城
恰若青石的街道向晚
音不響,三月的春帷不揭
你底心是小小的窗扉緊掩
我達達的馬蹄是美麗的錯誤
我不是歸人,是個過客……
天 窗
每夜,星子們都來我的屋瓦上汲水
我在井底仰臥看,好深的井啊。
自從有了天窗
就像親手揭開覆身的冰雪
--我是北地忍不住的春天
星子們都美麗,分佔了循環著的七個夜,
而那南方的藍色的小星呢?
源自春泉的水已在四壁閒蕩著
那町町有聲的陶瓶還未垂下來。
啊,星子們都美麗
而在夢中也響看的,祇有一個名字
賦 別
這次我離開你 是風 是雨 是夜晚,
你笑了笑 我擺一擺手
一條寂寞的路便展向兩頭了
念此際你已回到濱河的家居
想你在梳理長髮或整理濕了的外衣
而我風雨的歸程還正長
山退得很遠 平蕪拓得更大
哎 這世界 怕黑暗已真的成形了....
你說 你真傻 多像那放風箏的孩子
本不該縛它又放它
風箏去了 留一線斷了的錯誤
書太厚了 本不該掀開扉頁的
沙灘太長 本不該走出足印的
雲出自岫谷 泉水滴自石隙
一切都開始了 而海洋在何處?
「獨木橋」的初遇已成往事了
如今又已是廣闊的草原了
我已失去扶持你專寵的權利
紅與白揉藍於晚天 錯得多美麗
而不錯入金果的園林
卻誤入維特的墓地......
這次我離開你 便不再想見你了
念此際你已靜靜入睡
留我們未完的一切 留給這世界
這世界 我仍體切地踏著
而已是你底夢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