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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月

台灣文學作家系列 - 瘂弦(限小站成员)

发布者:阿茲特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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瘂弦本名王慶麟, 1932年生於河南南陽一個農村家庭。童年時代,他父親在民眾教育館工作,為了帶動鄉民閱讀的風氣,這位愛好閱讀的農村先進份子發明了一座行動圖書館,也就是在改裝過的牛車上滿載圖畫書做巡迴服務,瘂弦的父親擔任館長,請了一位車伕掌鞭,再加上瘂弦這個小童工,三人浩浩蕩蕩,敲鑼打鼓,到處招攬孩子來看書,直到天黑才休館。這樣的特殊境遇,使瘂弦從小就對書籍產生興趣,而他的父親也非常鼓勵年幼的兒子寫作,並且期盼兒子長大以後能夠成為文壇上的「亮角」、「人尖」。

在那個動盪的時代裡,渺小的個人常常是隨著命運的風被吹向各地的,瘂弦也不例外,他1948年11月離開家鄉時,一行人在冰天雪地、皓雪紛飛裏走著,一走就走了半個省。路上病死、凍死的人不計其數。離鄉第二年,瘂弦流浪到湖南,好多天沒飯吃。忽然看到城門上斗大紅字的告示:「有志氣、有血性的青年到台灣去。」他和幾位同袍到招兵站一探究竟,一位河南老鄉熱情地煮了一大鍋肉招待他們,好幾個月沒吃到肉的我們,吃完肉便決定來台灣了。

1949年隨軍隊來台的文學青年不少,他們用文學安慰離鄉背井的寂寞,也以文字創作相互交往,彼此打氣。在這樣的大環境下,瘂弦19歲就開始發表詩作,同時,他也考取了政治作戰學校影劇系,受專業的戲劇表演訓練。瘂弦五官端正、演技出色、聲音更是迷人,因此被選為舞台劇《國父傳》的男主角,飾演國父孫中山先生,這齣舞台劇由台灣著名戲劇家李曼瑰編劇,在當時極為轟動,演了七十多場,場場爆滿,瘂弦也因為在劇中的精采演出,獲得第二屆話劇金鼎獎最佳男演員。雖然瘂弦日後沒有朝演藝圈發展,不過,專業的戲劇訓練,卻更擴大了他的文學視野和創作領域。

大學畢業後,瘂弦被分發到海軍陸戰隊服務,繼續軍旅生涯。退伍後,他曾經應美國愛荷華大學邀請,到國際創作中心研究二年,隨後又到威斯康辛大學就讀,獲得碩士學位。同時,他也成為知名的編輯,主編過多種文學刊物和在華人世界享有盛名的聯合報副刊,瘂弦非常喜歡聯副的編輯工作,他認為:聯副就是紙上的北大,各路英雄不分學派,只要是有學問的人,聯副統統請來執筆,期待能夠碰撞出新的火花。他也不同意編輯是為人作嫁的說法,他是把編輯工作當成事業、功業、創作和創造來經營的,有著這樣的懷抱,自然能夠編出令人難忘的副刊和文學雜誌,目前,瘂弦定居加拿大溫哥華,並在當地成立了“種詩會”。

1965年後就專心編輯工作的瘂弦,實際上的新詩創作生涯雖然只有12年,成續卻相當出色。瘂弦的故鄉河南是戲曲之鄉,從小在戲棚子下長大,讓他對音韻特別敏感。他早期喜歡民謠、地方小調,20歲之後則迷上了古典音樂,大學時代的戲劇專長和從小培養的音樂愛好,使他的詩融合了中國古典詩的神韻和西方現代主義的形式,也使他的詩擅長營造氣氛,具有強烈的音樂美感,這些元素形成了獨特的風格和味道,讓瘂弦的詩在幾十年後的今天仍然受到廣大讀者的歡迎,他的著名作品有《深淵》、《瘂弦自選集》、《中國新詩研究》等。

文學花園

說明:

瘂弦的詩關注社會基層的悲苦小人物,他能夠在現實中取材,也能夠在語言上變化創新。他的詩在語言上表現出融合西方語法和中國韻味的特殊情調,節奏則流利而具有音樂感,既適合閱讀又適合朗誦,展現出極為迷人的味道。瘂弦的童年和少年時代生活在華北農村,農民的勤勞、貧窮、質樸和苦難,他都了解得相當透澈。華北平原的風情,更是少小離家的他永恆的記憶。從〈鹽〉中悲苦無奈的二嬤嬤;〈紅玉米〉中北方農村的風情和意象,都可以看出?弦獨特的風格。

原文:

二嬤嬤壓根兒也沒見過退斯妥也夫斯基。春天她只叫著一句話:鹽呀,鹽呀,給我一把鹽呀!天使們就在榆樹上歌唱。那年豌豆差不多完全沒有開花。

鹽務大臣的駱隊在七百里以外的海湄走著。二嬤嬤的盲瞳裡一束藻草也沒有過。她只叫著一句話:鹽呀,鹽呀,給我一把鹽呀!天使們嬉笑著把雪搖給她。

一九一一年黨人們到了武昌。而二嬤嬤卻從吊在榆樹上的裹腳帶上,走進了野狗的呼吸中,禿鷹的翅膀裡;且很多聲音傷逝在風中:鹽呀,鹽呀,給我一把鹽呀!那年豌豆差不多完全開了白花。退斯妥也夫斯基壓根兒也沒見過二嬤嬤。

紅玉米

宣統那年的風吹著
吹著那串紅玉米

它就在屋檐下
挂著
好像整個北方
整個北方的憂鬱
都挂在那兒

猶似一些逃學的下午
雪使私塾先生的戒尺冷了
表姊的驢兒就拴在桑樹下面

猶似嗩吶吹起
道士們喃喃著
祖父的亡靈到京城去還沒有回來

猶似叫哥哥的葫蘆兒藏在棉袍裏
一點點淒涼,一點點溫暖
以及銅環滾過崗子
遙見外婆家的蕎麥田
便哭了

就是那種紅玉米
挂著,久久地
在屋檐底下
宣統那年的風吹著

你們永不懂得
那樣的紅玉米
它挂在那兒的姿態
和它的?色
我底南方出生的女兒也不懂得
凡爾哈侖也不懂得

猶似現在
我已老邁
在記憶的屋檐下
紅玉米挂著
一九五八年的風吹著
紅玉米挂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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