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故事之208：书生、算命先生和饭店老板

一苇 述

 

早时有个书生，寒窗苦读十数载，事事准备妥贴周全，要上京城赶考。

第二天要出门，当晚做了三个梦。

第一个梦呢，梦见跑马上墙，翻上屋顶栽白菜。

第二个梦呢，梦见满天漫地下大雨，他头戴斗笠，又手举雨伞。

第三个梦呢，梦见与他小姨妹双双躺在新床上，两人脱得光溜溜，但是背靠背，不说话。

那书生背了书箱，一路往京城走，一路琢磨这三个梦，思来想去，心里总不得安宁。
 

一程一程走下来，总算到了京城，他找到一家悦来客栈，安顿下来。

这日，吃过早饭，走出门去，遇着个算命先生白半仙。书生在半仙旗下坐定，问那算命先生：“半仙，你晓得圆梦么？”

算命先生天下哪有不知之事？立即回应道：“自然晓得。”

“我上京城赶考，出门前，做得三个梦。第一个梦，梦见跑马上墙，翻上屋顶栽白菜。”

算命先生一听，翻白眼瞧他：“墙壁跑马，白费力气；屋顶种菜，那是瞎载。这梦不吉利。”

“我第二个梦，梦见满天漫地下大雨。我头戴斗笠，却又手举雨伞。”

“这梦更是不祥——既已戴了斗笠，何必再撑雨伞？你这趟出门，纯属多此一举，趁早打道回府吧！”

“我还有第三个梦。梦见与我小姨妹双双躺在新床上，两人脱得光溜溜，却只背靠背，不说话。”

“哎呀，你这酸腐秀才，吃了碗里望锅里，这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罢了。背靠背不说话，你没戏啊！还是老实回家守着家业，甭想什么功名了，那不是你命中所有。”

书生听得这一翻话，一腔热血立即冰凉下来。他付了圆梦的钱，苦怏怏回到客栈，收拾了行李，打算回家。
 

那饭店老板见他无精打采，坐到他身前，筛了两碗茶，问他：“你今日出门神清气爽，怎么回来如此萎靡不振？”

书生听得人问，禁不住“叭叭嗒嗒”落下泪来：“我寒窗苦读十数年，只望考取功名光宗耀祖。不成想出门前做得三个梦，只把我一心的热望，泡了冷汤。”

饭店老板听着诧异：“你做的什么梦呀？”

“唉——我第一个梦，梦见跑马上墙，翻过屋顶栽白菜。”

“这是好梦啊！”饭店老板一拍桌子，“恭喜恭喜，你高中了——第二个呢？”

“我第二个梦，只梦见满天漫地下大雨。我头戴斗笠，却又手举雨伞。”

“那你冠上加冠，有备无患。这梦做得顶顶喜气——第三个呢？”

“第三个么，不好说。”书生红了脸。

“有啥不好说？我专好给人解梦，我圆的梦没有不灵的。你只管说。”

“我梦见与我的小姨妹，双双脱光了身子躺新床上，但是背靠背，不说话。”

“哈哈哈！”饭店老板一拍大腿站起身，“这梦一等一吉利，再没有这么好的——你该翻身啦！今科必定金榜题名。”

书生听完，沉思细想，只觉心花暗放。他站起身，敬了饭店老板一碗香茶。自那时起，他定下心来，待在房间用功备考。
 

没过多久，到了考试的日子。那书生去到科场，一看题目，只觉得心应手。他落笔成章，一挥而就。喜滋滋等到放榜，果然金榜题名，考中探花。（完）

 

后记：去年寒假，我与孩子到北京，去颐和园游玩。转过一道长廊，前头是条下坡小路。正要往前行，旁边一位老者与我说：“姑娘，别急着往下走，你站上旁边那个大石看看。”我听从指点，站上大石，放眼一望，眼前是开阔的昆明湖，美景尽收眼底。那位老者还说了些话，我已不记得。但我清楚记得他，对他心怀感激。若非有他指点，那天，我不会拥有那般开阔美好的视野。

那位老者，他行的是美景布施。

而故事里的饭店老板，他与弥勒相似，行的是欢喜布施。他的良言消除悲观愁苦，教人生出希望，看到曙光。所谓生命中的贵人，说的大抵就是饭店老板这样的人吧！

 

本故事参考文本：中国民间故事《秀才赶考》

           湖北民间故事《圆梦》  刘德方 讲述  王丹 林继富  采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