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故事之207：好吃佬婆婆

一苇  述

话说旧时乡下，每到岁暮年关，家家户户要请个写字先生。干嘛呢？写对子呀，红红火火贴着过新年。光请写字先生不够，还要请个杀猪师傅。干嘛呢？猪屋都养着猪呀，到年底也养肥了，自个儿不好宰杀，杀猪师傅一来，开膛破肚，丰骨厚肉过肥年。

请了写字先生和杀猪师傅，那人家少不得办一席酒菜，好酒好饭招待一翻。

当地有个老婆婆，她闲着没事儿，嘴又馋得慌，天天粘着写字先生和杀猪师傅，无论哪家子写对子杀猪，她都跟过去蹭饭吃。

因为要过年嘛，主人家总欢欢喜喜，见着好吃佬婆婆，还以为是写字先生和杀猪师傅的亲戚，个个客客气气，恭恭敬敬款待她。

时间一长，写字先生与杀猪师傅不乐意了。他俩商量了出一个好法子，想要打发她。写字先生说：“婆婆，你天天跟着我们吃喝，也没个由头。今天，咱得搞起个规矩来。”

好吃佬婆婆就问：“啥子规矩呀？”

“今天呀，咱开饭前得行个酒饭令。你说得好呢，明天继续吃。说得不好呢，今天就是最后一餐，以后可不能再跟来啦。”

“我老太婆哪懂什么酒饭令？你说给我听，要怎么做嘛。”

先生端起架子说：“我们得说一篇四句子。要不离尖又尖，要不离不见天，要不离千千万，要不离万万千。后头呢，要带上个‘没有’。”

好吃佬婆婆想想说：“这个题还蛮难。先生你出的题，你们先说。”

先生一肚子墨水，一篇四句子冲口就说出来：“我一支毛笔尖又尖，插入笔筒不见天。我大字写了千千万，小字写了万万千。”说到这，就拿眼睛使劲儿瞟杀猪师傅。
    杀猪师傅趁势问：“先生，你写得这么多呀，写过错字没有？”

先生傲然说：“没有！”

这一来，那酒饭令后头的“没有”，就给他连上去了。

写字先生说完，该杀猪师傅说。他早有准备，不缓不急道：“我一把屠刀尖又尖，收入刀鞘不见天。我大猪杀过千千万，小猪杀过万万千。”

写字先生接口问：“师傅，你杀猪这么多呀，给猪咬过没有？”

杀猪佬傲然说：“没有！”

这么着，那酒饭令后头的“没有”，也给他捎上去了。

这会子，轮到好吃佬婆婆。她端着脑袋，想了好一会：“我一条舌头尖又尖，藏在嘴里不见天。我大户吃了千千万，小户吃过万万千。”

四句子说成了。可是呢，那写字先生和杀猪师傅总憋着不问她话。这下好，“没有”带不上去，这酒饭令眼看完不成啦。

就在那会儿，一个厨娘端菜上桌，听她说得顺溜呢，信口问：“婆婆，吃了人家这么多饭，你还过情没有？”

好吃佬婆婆羞答答说：“没有。”

你睢，她这个“没有”，还是搞上去了。

后记：这个故事属于湖北故事家刘德方。前几日购得王丹老师的《宜昌故事家刘德方》，看书中附引的几个故事，只感觉他生性诙谐，故事讲得妙趣横生，尤其故事里浓郁的生活气息，柴米油盐的烟火情味，教我向往不已。

虽说上回已整理过一位好吃佬，那家伙特有举世无双的寻食天赋，坐黑箱子上船大快朵颐，已十分精彩。这回见着这位羞答答的好吃佬婆婆，仍然忍俊不禁，读了再读，然后提笔述写之。

本故事参考文本：湖北民间故事《好吃佬婆婆》   刘德方讲述  王丹 林继富 采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