褐先生的家坐落在一片绿色的土地上,这块地很小,被黑色的丛林环绕着,抬起脑袋,能看见灰色的枝桠间漏出几缕蓝天。
褐先生的屋子非常简陋,屋里什么也没有,不过他似乎也不需要什么东西。
屋前的地上生长着许多植物,各种各样的植物,有些甚至不像植物。
某个早晨,金色的阳光在地上投下不规则的图案,褐先生走出家门,看见一棵红色的树,树枝上长着黑色的叶子。
褐先生看着树,从枝桠间的天空还是蓝色时开始看,直到那几小块蓝天慢慢变黄。褐先生认为这棵树不够好看,缺了点什么。
第二个早晨,树上长出了条纹,黑色的条纹,蜿蜒在红色的树皮上。
某个傍晚,褐先生走进家门,看见地板的缝隙中钻出一株嫩芽,小小的,泛白。
褐先生不知道它是什么植物,但他希望它好好成长。
第二个傍晚,褐先生看见那株植物长大了、长粗了、变绿了,有点像藤蔓,又像一棵并不结实的小树。褐先生有些期待,它究竟是什么植物,会长成什么样子?
当褐先生再次踏入小屋时,他眼前的是一棵矮矮的树,向四面八方伸展的枝条上悬着饱满的果实,颜色鲜艳,散发着他从未闻过的气息。
果子看起来很诱人。褐先生嗅了嗅,闻到一股强烈而奇特的气味,他突然有点想吃橘子。
他没有等很久,准确地说,次日早晨,褐先生看见树枝上垂着几个橘黄色的果实,沉甸甸的,似乎很快就会在重力的作用下坠落。
空气渐渐变凉,每天从枝桠间看见蓝天的时间越来越少。
某个夜晚,褐先生睡觉时,一大片水降下,淋了他一头一脸。褐先生爬起来,打算找点什么可以挡雨的东西,然而一片宽大的叶子,以比他更快的速度,挡住了水袭来的方向。
褐先生再次入睡,醒来时看见小屋破旧的天花板,一片枯黄、带斑点的大叶子攀附在上面,叶柄连接着一根细长的茎,从角落里的一个小洞伸出,通往屋外。
褐先生走出屋门,走出绿色的土地,走进黑色的丛林。他回来时提着一桶水,径直走到细长的茎生根的地方,将水浇在上面。
大叶子好像变绿了一点,多了一点生命力。褐先生希望它保持这个势头。
住在黑色森林另一头的灰女士来了,带来了消息,长着锯齿的怪兽很快就会来到这里,将一切都撕碎、嚼烂、吞下肚。
灰女士没有看见怪兽,她也不想看见。
褐先生也没有看见怪兽,他不想离开这里,这片小小的绿色土地。
灰女士拖着一大包行李离开了。褐先生仍然住在他那空荡荡的屋子里,屋里除了一棵矮小的树以外,什么也没有。天空好像没有那么蓝了。
许多天过去了。褐先生走到屋前,那棵红色的树长粗了,树皮粗糙,有些发灰。绿色土地边缘有一株白色的仙人掌,在森林的阴影中显得很脆弱,像用纸做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