狮子座流星雨的时候,兔子小姐早早地等在山坡上。
兔子小姐经常仰望夜空,想,哪一颗才是她要找的那颗星星呢?
还记得那年,兔子小姐还是一只小兔子时,她和她的朋友刺猬和狐狸,在天台上放烟花。烟花的火花一闪一闪的,亮亮的,像星星。
那时,她的星星还不是一颗星星。
那时,兔子小姐一心向往着远方。远方有什么呢?她也不大清楚。只是隐隐地觉得,这个词闪闪发光的,令人神往。像阳光下的小溪。
一颗星落下来了,划破了沉寂的夜空,所有的人开始欢呼起来。
小动物们把衣角打了个结,闭上眼睛许愿。
兔子小姐飞快地向流星落下的地方跑去。黎明将至时,她找到了星星降落的地方。
“你见过我的星星吗?”兔子小姐问。
那颗星星的声音有点沙哑,它走了太远的路,这场穿破大气层的旅程让它看上去有点疲惫。
“你的星星?它叫什么名字?”
“我也不知道。也许叫菠萝号,也许叫橘子号。也许什么都不叫。”兔子小姐有点黯然神伤。
那颗星星说:“我没有遇过叫菠萝号和橘子号的星星,不过在我的周围,倒是有叫香蕉号的。”
兔子小姐把星星带回了家。它看上去和河里捡到的任意一颗石头好像没什么两样。黑色的,像燃烧过后熄灭的炉火残渣。它有点有气无力,回到家时,静静的,像是睡着了。
兔子小姐打开衣柜,想找一条围巾把它裹起来。虽然是初夏,夜晚的天气还是有点凉。她又看见那条薄荷绿的丝巾了。她的心里酸酸的,有一只看不见的小手在戳着她的心。
星星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包在一块柔软的丝巾里。丝巾上有淡淡的香味,很好闻。
其实他并不冷。兔子小姐不知道,在高高、高高的夜空里,比地球上最深的冬夜还要更冷。他已经习惯了。
他还记得划过大气表面时身体有如爆裂般的疼痛。刺耳的“滋滋”声。他的整个身子燃烧起来,拖着长长的火焰的尾巴。眼睛越来越模糊,几乎看不见他身边的小伙伴了。
他看到地球上欢呼的人群,越来越近了。他努力地辨认着仰望着他的一双双眼睛。还没有看清,却已坠落到地面上了。
星星正想着。兔子小姐进门来了。
她的眼睛好像比昨天见到的时候更红,像刚哭过的样子。星星什么也没有问。
“跟我讲一讲你的故事吧。讲你变成星星之前的故事。”兔子小姐说。
星星点点头。他讲起春天树林边的一条小河。叮叮咚咚的,好听极了,像拨动的琴弦。河里的水清澈见底,鱼儿在水底冲他扮鬼脸。他是一只笨笨的小小熊,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屁股一扭一扭地跟在爸爸妈妈的身后。春天的花儿在原野上层层铺展,是大地上生长出来的烟火。
夜晚,爸爸妈妈背着他爬到树顶上,漫天的星星缀在夜的绒布群上,像伸出手就可以摘到一样近。“星星是从哪里长出的呢?”他曾好奇地问爸爸。爸爸说,每一个逝去的人都会变成天上的一颗星星。当你想念逝去的人时,只要抬头仰望星空就会感到安慰。
“你们也会变成星星吗?”他感到有些难过。爸爸妈妈没有说话,紧紧地抱住他。过了好一会儿,头顶传来爸爸沉沉的声音:“放心吧,那会是很久以后的事了。”